「復活的力量」導讀：復活的旅程／周學信（聖光神學院聖院長）

羅雲．威廉斯，現任坎特伯利大主教（從二○○二年至今），可能是聖公會（安立甘宗）裡，最讓人感興趣、也開風氣之先河的神學家。他的神學思想充滿了意象，並且勇於探究，能夠把人文知識、靈修學、教義、象徵與美學（如音樂、詩、繪畫等）緊密地結合在一起。《復活的力量》，正是這方面的努力成果。這本書嚐試同時進行「理性分析」與「靈修默想」，是一本優秀且讓人深思的作品。

透過適切又具說服力的研究，本書思考了耶穌的十字架與復活，如何為人類的靈性帶來改變。威廉斯大主教處理了有關空墳墓的種種重要難題。耶穌「空墳墓」的重要性，不只是一個神蹟的證據，不是基督教可以用來作為護教的武器。相反地，威廉斯用了相當多的篇幅，討論傳統對於復活節的看法，回到加利利和耶路撒冷，看看復活的基督，如何向當時的人們自我啟示。威廉斯處理了各式各樣對於耶穌復活彰顯的經驗記載，例如在使徒行傳，威廉斯注意到路加如何聚焦於耶路撒冷，在那裡，復活的耶穌回到那群曾經親自定祂死罪的人群中間──祂以審判者的身分回來，面對那些曾經審判過祂的人。除此之外，在其他顯現的故事中，主的復活則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──祂對迫害祂的保羅顯現、對背叛祂的彼得顯現、對向馬利亞那樣在失落中憂傷的人們顯現。與復活的耶穌相遇，永遠都是醫治與饒恕的開始。一個又一個被饒恕的人，他們與神與人的關係因此被改變。與復活的主相遇，是一種「激進」的改變經歷，帶來了對上帝新的理解，以及新的生命藍圖。

本書每章的章名設計，都代表了該章背後所要傳達的觀念。威廉斯企圖穿越近年來關於基督復活問題的討論與著作，提出一個新的看法。第一章，威廉斯以耶路撒冷的復活節作為全書的開始。耶穌以審判者的身份，回到當初定祂死罪的耶路撒冷城裡。但是上帝想要拯救世人的心意並未因此改變。反之，我們會看到，拯救的盼望就在我們所加害的人身上。耶穌之所以可以成為審判者，就是因為祂曾是一個受害著；這個曾是受害者的審判者，祂來的目的並不是要定世人的罪。耶穌不會審判人，除非這審判的意義是指，透過祂的話語和歷史，世界知道了自己的罪，並且願意改變。天父的旨意並不是要把誰摒除在外，相反地，透過耶穌我們看見，天父的旨意是要接納整個世界。上帝的愛向受害者顯現，為要表明祂與暴力對抗的立場，因此上帝永遠與受害者的身份認同，站在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這一邊。上帝忠於祂的性情，復活讓我們看見，所有對上帝將會進行激烈毀滅行動的期盼，都將只是個幻想。

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，家里准备了不少菜肴，有老母鸡糯米汤、红烧鳝鱼、油焖小龙虾、烧黄颡鱼等，在我的建议下，又蒸了一些粽子，吃粽子的时候就开始闲聊家常，这才知道，我媳妇说的不对，岳父岳母对包肉的粽子有很大的兴趣，于是，我就给二老说起了一些有关粽子的事情。

第二章，威廉斯則帶領我們來了到加利利的復活節。耶穌在加利利的顯現，其重要程度並不下於耶路撒冷。馬可福音在這方面的記載，有時像個謎團，然而約翰福音卻把這些謎團和線索放在一起，編織成一則異常動人的故事。這故事的主題是：門徒對於自身過往的記憶重拾。那位失敗的使徒，彼得，因著岸邊的炭火，想到另外一個寒冷的早晨，大祭司院子裡的炭火，而意識到自己是個背叛者。威廉斯主張，上帝臨在於萬事萬物的存在中，因此，與上帝同在的意思，就代表我們要與自己的過去同在，在當中覺察。如果上帝的同在就是耶穌的同在，我們的過去就變得可以承擔。耶穌復活後對使徒，以及之後對保羅的顯現，正是耶穌以自己的同在向他們宣告，一切過往的罪咎，都在恩典中得以恢復。不過，威廉斯也指出，和對使徒的顯現不同，耶穌對像馬利亞這樣不曾背叛過祂的人顯現，目的則是為了要重建信靠與理解的關係。當耶穌呼喚馬利亞的名字，她的身份因此得到重新的確定，盼望也得到修復。

復活的群體，是第三章的章名。藉著聖靈在我們裡面的工作，於耶穌饒恕的臨在中重拾過往記憶，將成為教會的呼召與使命。聖靈賜給教會滿有能力的語彙，能夠為受害者、為被害的人、為被遺忘者發聲。靈恩的語言指的絕非只是某種「舌音、方言」，靈恩的語言更是一種教導和規畫的言語。在這樣的言語中，基督徒習以為常的用詞，將被其他的故事和懺悔所豐富。復活節的福音是包容萬有的福音，耶穌也將在其他充滿真理、遠景與同情的人類計畫中被發現。哪裡有救恩，那名字就是耶穌；十字架與復活就是文法。耶穌的復活，除了是世界的恢復，也是語言的恢復。產生於復活群體中的不只是站在上帝面前與上帝同在的願景，更是一幅有能力用語言、意象來傳揚、辯論與擴張的願景。

接下來，威廉斯進到第四章，討論與陌生人說話。基督的十字架常常被拿來為我們的情況背書。十字架成了意識型態的犧牲品：上帝認同了我的受苦，祂也應該同樣認同我的做法；只要我受苦，我就是對的，因為祂贊同了我的痛苦。因此，區分出「上帝與受害者認同」和「上帝在倫理上認同受害者的行動」兩者並不相同，是非常重要的。如果沒有這樣的區分，十字架就會變成被利用的武器，用來為任何恐怖行動的合法化背書。福音書中的復活故事有個非常奇怪的特點，就是復活耶穌那難以理解的特質。耶穌帶給我們的是一個豐富無比的身份，祂要我們了解，這樣的身份只存在於我們一次又一次，永不止息地與祂相遇之中。復活的耶穌是自由的：這自由掙脫了所有地方性的限制，也掙脫了屬於過往的局限，並不限於某個特定地方的某個人。祂有能力解釋人類所有難以盡數的處境。祂是大公性的，就像祂要祂的教會是大公性的一樣；祂是給所有人的，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時間、地點或情況，是祂不熟悉的。但祂也持續地「不在這裡」。祂總是以陌生人的身份，在岸邊、在花園、在路上陪伴我們，避開一切的指認與掌控。復活節之後，天父與聖子之間的互動關係超越以往，耶穌坐在天父上帝寶座的右邊。也因此，耶穌比起以往更是「未知的」，脫離了父沒有人能認得祂。「父」與「子」互相解釋，這個難以命名的解釋行動，我們就稱之為「聖靈」。

最後一章，威廉斯處理的是二十世紀以降，復活敘事引起最多爭論的一個問題：復活的身體。復活並不代表信仰群體可以免除對歷史認真的責任。在復活的基督裡，天與地的聯姻得以實現。威廉斯指出，當今關乎復活的爭論，太過聚焦在「耶穌發生了什麼事？」或「使徒發生了什麼事？」等問題上；然而，今天我們能夠相信並且宣稱的，就是藉著教會的存在和宣講，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發生了什麼事。我們應該更全神貫注地觀看，復活節的主日，以及其後的週週、月月、年年，所發生的事，聚焦於許許多多出現在歷史中的復活故事與文學作品，問問自己，「復活」這樣的好消息，如今為什麼幾乎不見了？

《復活的力量》是一本扎實的神學作品。威廉斯的解釋引人入勝鬼结婚事件，擴展了我們對於復活的種種思考。他寫道：「本書可說是在賣弄學術的批評，與看似宗教心理學的兩處險境間，躑躅航行。」這艘滿懷壯志的船，將航向各種充滿險阻的旅程，而威廉斯就像一個經驗老到的水手，知道如何逢凶化吉。這本書讓我們看到，威廉斯確實是一位優秀有智慧的船長，有著水手的品格，帶領我們乘風破浪。校園書房出版社看見了這本書的價值，並且願意翻譯出版，實在值得我們讚賞，而廣大的華人讀者也因此有了威廉斯這樣優秀的航海家為嚮導，一探「復活」這個重要而深刻的旅程。